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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慕庙记景定二年 南宋 · 李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七六
邑东之三里有邱焉,曰乌伤墓。
秦颜孝子氏事亲孝,葬亲躬畚锸,群乌衔土助之,喙为伤,后旌其邑曰乌伤,曰乌孝,曰义乌,皆以孝子故。
垂二千载,景定庚申,补来试邑,拜墓下,徘徊楸阴,父老前曰:「初,二阡坐荆棘,辱樵牧,坟而不庙。
端平间邑士请于朝,得旨赐今额。
兵部侯植封其兆,墉其周,屋于旁数楹,仅署香火」。
补闻而䀌然,相旧制,梁桷赤白,陊剥不治,果不足以谒虔妥灵。
乃属簿曹陈宁祖董是役,与里之善士楼君思问、黄君缜、周君寓、黄君璧卜改作。
證图牒,复民所侵地于墓之东,面野背山得址焉。
庀工度材,并手偕兴,殿堂门庑,咸以度经。
始于辛酉之正月,而以明年二月成。
嗟夫!
役晨昏,犯寒暑,刜秽刳朽,前指后画,以续于成者,诸君力也。
人知黝垩丹漆之壮丽,而不知财之所输,见徒之合散,而未见奔走之及己,顾不伟与!
会补赴浙右帅幕,行有日,揭嘉号于庙门,里人来观,动心骇目,咸谓今天子孝治天下之心,贲及草木,烨乎有光矣。
乃谂于余曰:秦以法律愚天下,只锄寸帚,盻盻焉德色谇语,视孝为何物?
颜氏独不愚于秦如此,夫且骊山下锢三泉,水银鹅鹜,机封随圮,而乌喙泥粒,迄今巍然,乌邪,天邪?
孝子不求助于乌,而乌自动其感,非乌也,天也,天借乌以愧不颜者耳。
吁!
人心之天,万古一日,虽不以庙而存亡,然不庙则非所以宣上德,永人心之慕也。
言讫,观者请记之,补遂述始末,嘱黄缜子应和书以立石。
按:嘉庆《义乌县志》卷七,民国十八年石印本。
游去编序 宋 · 陈仁玉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三一、《爱日精庐藏书志》卷一七、光绪《仙居县志》卷一七
淳祐癸卯置闰,景气极高,迥望屋角,山光与天合碧,左右矗矗献状,似相招相延伫,有不胜情者。
而余适病趾,弗能游焉。
时独矫首引酌,诵《远游》《招隐》诸篇,以自宣畅。
因怀自古山川之美,人物之胜,登览游从之适,虽其有得于是、有感于是者不能尽同,而皆超然,无有世俗垢气物欲之累。
意谓古今乐事,无过此者,乃取自咏沂而下二千载间,迄于近世张、朱氏衡山之游。
高情远韵,聚见此编,若身参其间,而目与之接,胥应和而俱翱翔也。
吁,世亦有好游若予者乎?
旬有五日编成,是为序。
天台陈仁玉
辛亥岁春雷雪应诏上封事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二七、《后乐集》卷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九、嘉靖《昆山县志》卷一○、《姑苏志》卷五一、《宋史翼》卷一五、《宋史列传补遗稿》卷四三
臣一介疏远,去岁十月,尝因轮对获望清光。
三劄所陈,窃谓陛下践阼以来,天意顺从,雨旸时若,边陲不耸,年谷丰登。
天之所以爱陛下者既至,则所以望陛下者亦至。
苟玩其所爱,不自省循,则天心之爱或有时不可恃,而谴咎伤败之来未必不基于此。
愿陛下以无灾为惧,饬躬厉行,增修圣德,垂神政事,以答天贶。
陛下过听,首肯再三。
尧舜文王皆大圣人,犹兢兢业业,小心翼翼,至论仁皇敬天,著《洪范政鉴》,则陛下又曰:「此书参人事而言,朕常置之坐右」。
退而诵叹,陛下此心实尧、舜、文王之用心,是宜休祥之应日臻,灾异无由而至。
今者建寅之月,震雷非时,雨雹交作,继以大雪,灾变甚钜,咎證匪常。
由古及今,罕所闻见。
春秋》隐公九年三月癸酉大雨震电,庚辰大雨雪;
晋悯帝建兴元年十一月己巳大雨雹震电,庚午大雪
然自庚辰至癸酉,相距八日之远,而雪作于仲冬,毋足深怪。
曾未有当此之时,雷电雹雪继作于一夕之顷者也。
虽灾异之出足见天心爱君之仁,而天人之际必有感召相因之理。
陛下睹变思惧,亟降明旨,访求时政之阙失。
臣虽愚陋,固尝先事而言。
矧咨询下逮,安敢知而不言,言而不尽,上负陛下虚怀纳忠之意乎?
臣闻应天以实不以文,动民以行不以言。
成汤祷旱,以六事自责,宣王遇灾,侧身而修行。
古之圣王必先引咎于己,不欲归过于人,盖将应乎天而动乎民,固当求其实而笃其行也。
今陛下严恭寅畏,克谨天戒,恐惧修省,不遑康宁,视成汤、宣王无间然矣。
臣诚不自揆,请得一二条陈之,幸陛下不以臣之愚而废其言。
臣闻自古人主患不容受,陛下每于臣僚奏对,言虽讦直,必务优容,可谓有容受之量。
然受言之名甚美,用言之效蔑闻。
毋乃听纳虽广,诚意不加,始说而终违,面从而心拒?
轩陛之间,应和酬酢密若有契于渊衷,进对之臣亦自以为得上意。
退朝之暇,寂不见于施行,盖有宣泄于小人而遂罹中伤者矣。
潜阻士气,阴长谀习,莫甚于此。
言路尚壅,此阙政一也。
臣闻自古人主患好自用,陛下从善如流,改过不吝,可谓无自用之失。
然鲠亮之士难合,谄谀之徒易亲,岂非信任未明,好恶易惑?
鲠亮者未必非忠也,而终恶其忤己;
谄谀者无非为佞也,而终喜其顺己。
于是特立独行则浸见疏斥,而偷合茍容则次第进用矣。
沮坏忠善,伤败风俗,端在乎是。
人才未振,此阙政二也。
臣闻帝王以勤俭为德,而不可以位为乐。
以声色娱其耳目,使日新月盛,无暇更及他事,盖仇士良蛊其君之计也。
臣进言及此,陛下无不灼知。
窃闻万机之馀,宫中燕饮太频,声乐竞进。
六宫之奉非不备也,而优伶靡曼之容、市井诙谐之戏间被宣召,杂陈于前。
道路所传,未足深信。
然所以致谤,必有由也。
至于近属之亲,姻戚之贵,尤宜进见以时,交接以礼,然后恩义两尽,名分素严。
傥陪宴侍,深入禁掖,臣恐欢洽之馀,浮费必广,眷宠之盛,请谒必行,可不防其渐乎。
燕饮未节,此阙政三也。
臣闻府库金帛皆生民之膏血,州县之吏鞭挞其丁壮,冻馁其老弱,铢铢寸寸而诛之,几无聊生之民矣。
陛下勤恤幽隐,每以民贫为念。
窃闻上方赐予太多,用度浸广,缗钱之予,遍于贵近,金带之赐,逮于贱微。
优伶之徒鲜衣靡服,徜徉于道,见者骇目。
假以犒军之名,移用封桩之积,臣僚执奏,仅存虚券,闻者不能无疑也。
至于嗣邸后家,土木竞兴,蠹耗无艺,官府厌诛求之苦,闾巷有愁叹之声。
臣恐军怨民穷,其来已久,缓急之际,卒成祸阶,可不虑其微乎?
赐予无度,此阙政四也。
臣闻国以纪纲为本,台谏给舍所以寄纪纲之地,命令之颁,爵赏之施,虽出于人主,行于朝廷,而给舍得以駮正,台谏得以论列,是非可否,一言而定。
是以奸邪知所凛畏,而国体由此尊严。
今也侍从擢非其人,节钺畀非其功,给舍駮正,台谏论列,固其职也。
而连章累疏则沮格不行,备礼请去则眷留甚力。
夫以其宣劳而升之侍从,未为甚过,悯其降职而宠之节钺,犹可诿也。
然祖宗爱护纲纪,曲示听从,宁屈于所当与而必伸言者之气,盖国体所系而于势未顺也。
然则纪纲浸坏,国体渐轻而奸邪生心矣。
纪纲不立,此阙政五也。
臣闻爵禄人主之操柄,而名器不可以假人。
必爱惜谨重,不轻于所予,然后足以厉世而磨钝,兴事而劝功。
今也正任之留务节钺一等,戚里缘恩而授遥领之刺州,在武例为宠。
医工冒法而得一留务、一遥刺,若非所甚惜也。
然成宪既紊,倖门方开,群小争趋,扳援伺隙。
不能塞其源,而何以遏其流乎。
平居罔功,高爵厚禄,一旦有事,能效尺寸,将何官以赏之乎?
唐以官爵赏功,将军告身才易一醉,其极必至于是。
名器寖轻,此阙政六也。
臣闻人君即位,必有攀附之旧,一时遭遇,无不萌觊宠希荣之心。
然其识见至卑,才品至下,待之恩厚可也,禄之优闲可也,至于议政事、论人物,则当与天下之材共之。
陛下初政,有二三左右恃恩妄作,自以为参陪密论,荐进人才,寡廉鲜耻之徒趋而附之。
愿陛下威断,即从罢斥。
其尚存者宣对频数,出入无时,采访宁免于谗邪,议论岂无于憎爱?
近日踪迹,颇已彰闻。
夫外廷之臣皆陛下所选擢,岂无不可亲信,奚必寄腹心于此曹乎?
岂其幸陛下之未觉寤,而为此鼠窃之计乎?
诚恐潜弄威福,养成奸蠹。
佞倖渐肆,此阙政七也。
臣闻古之人君待臣下以礼,而责臣下亦重,唯其待以礼而后可以责之重。
《传》所谓上设礼义廉耻以其臣,而臣以节行报其上也。
国朝礼貌待臣,尤为优厚,不以其有罪而废礼也。
间者大臣去位,一章而罢,如弃土梗。
借曰台谏之言不得不从,则前日之抗言极论,列名奏疏,何迫之以宣谕而果于拒人也?
从臣之丐去,姑曰不允,而与祠之命忽从中下。
虽宠以峻职,而恩意则甚薄矣,何以厉臣节而示众庶乎?
近者一二职事官之补外,悉以御笔,莫测其故。
夫出处士大夫之所重也,贤者暧昧而莫辨,不肖者徼倖而茍免,又何以养廉耻而示惩劝乎?
遇臣不以礼而黜陟未明,此阙政八也。
臣闻逆寇之雠在所必复,疆埸之事终于不免,顾有迟有速耳。
事不素备,何以应猝?
陛下与二三大臣再岁于兹,从容论道,亦尝讲明之乎!
守禦之方,孰缓孰急,攻取之路,孰先孰后,亦有成谟定算矣乎?
至于将帅之臣,尤当储蓄,虽武事未尝试而后见,而才否亦安可以不知?
何者有文武绥怀之道,何者有沈雄攘却之略,亦可以拔择而收致之乎?
微有一警而起之闲散之中者,非贪残无行,即诞谩不实之流,其人果可倚仗乎?
安有行义不信于平时而临事能以使人者?
荆襄维扬号重镇,戚属庸才,素无望实,居是任者果能当一面乎?
边防之无备而将帅乏材,此阙政九也。
凡此九者,臣固以条陈于前。
虽致灾不专在是,而皆今日之所当虑也。
抑臣犹有疑焉。
陛下降旨求言,止于馆职,路诚未广。
意者陛下急闻阙失,故必自近始。
而人之欲进言者,固无择于疏贱也。
侧闻近有布衣言事不实,初令编置,已而听赎。
臣实疏远,不知其人何如,所言何事。
此命之出,诚为未安。
使其有求于我,欲加之罪,犹有辞也。
一介草茅,奋不顾身,言涉过当,原其用心,亦欲效诚于君上耳。
设居无事之时,尚可置而不问,适兹灾异之见,正宜博通下情。
今求言之旨方行,罪言之命继出,众听骇愕,物情谓何。
窃议陛下以是警言者,而非以劝言者也。
夫罪一狂士本不足深惜,因一士而亏损求言之美意,狂士反以得名,乃为陛下惜耳。
若曰已从轻典,则均为加罪,又将焉择?
傥陛下翻然悔悟,卒从宽赦,则疑谤不辩而自解矣,何惮而不亟行之哉?
此理晓然,尤圣明之所易察者也。
臣是以终始为陛下详言之。
若夫五行之说,臣虽未尝深究,然据经义而论,则雷阳也,雪阴也。
阳气方升而阴制之,此雪所以降也。
以象类而求,则君也夫也君子也,皆阳也,臣也妇也小人也,皆阴也。
臣迫于君,妇陵于夫,小人害君子,皆阴胜阳之證也。
有一于此,臣愿陛下熟之复之,止之绝之。
制治于未乱,防患于未然。
如前所陈,其切于圣躬者,臣愿陛下省之于心,反之于身,勿吝其失,必易其度。
其关于臣下者,臣愿陛下询之佥谋,断之国人,务协于中,同归于治。
凡所建置,凡所施行,必上当于天意,下合于人心。
人心悦而天意解,岂惟消弭灾咎,亦将转祸为祥,可以保和平之福,可以兴太平之业,可以永宗社无疆之庆矣。
臣不胜拳拳忧国爱君之诚,冒犯天威,无所逃罪,惟陛下裁择。
通泉广福院记 南宋 · 释居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七、《北涧集》卷四
广福皇觉院,制度小而最古。
翠屏诸峰,皆归弹压。
轮藏钟阁,普门内院,复道翼翼,岿然门闼,立数级之上,焕灿照耀,靡不华好。
古殿再新,诸庄严事,如开眉目,如被锦绣;
又如李郭一交,旗帜十倍精明。
绍荣倡于前,祖因、法一、绍粲、惠灯各致其力,相与应和,成此殊胜。
法深、宗鉴远归自南,层砌重门,两尽其巧,跨鳌以东,幢刹鲜俪。
典午渡江时,异僧来此,锄荒榛,斩蓬藋,草衣木食而大有为。
十数传后稍弛,邻邑惠门兰若思静再振于唐之中叶。
迨今钟梵薄云天,当一方宅心纯想、进善悔过之地。
吾庐距此仅一舍,沦弃江海,足迹未始至。
端平改元秋乡州某寺某僧移书访问生死,属予纪岁月。
噫!
几千年矣,世果有千年之国乎?
历年之多,莫如三代。
商之历莫如周,周之季建空名,惴惴立于地大众富强有力诸侯之上,年不加少,岂能尽八百之历哉?
揆之操墁圬者之言,则百年之家亦复无有。
然则树一刹于深山邃谷,更历如此,其久独何如?
由吾师淑诸徒,以戒定慧为之主,慈忍精进为之张,正心诚意发其用,以游人间世,利己利物,以成厥志。
后世虽未必尽闻尽明,闻者不自弃,自弃者虐也,明者不矜衒,矜衒者贼也。
故能通神明,行蛮貊,久于其道而绵世守。
若夫焚荡于强暴,毁斥于雄骂,如风吹花,如刀截风,持危扶颠,以大此宗,以承厥终。
道门通教必用集序录 南宋 · 吕太古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八三
慕道之初,必求标准,发愿持戒,经训具存。
自汉及今,扶宗立教,人天师表,皆可模范。
故立《矜式篇》第一:《太上出家经训》、《历代宗师略传》。
童蒙入道,应和居先。
起自启堂,讫于辞圣。
皆可赞颂,著于经科。
点授之初,可无善本。
故立《词赞篇》第二:《步虚词及赞颂》、《祝诸品真文符简》、《五方消灾真文》、《十二愿念》。
童子长成,教习音韵,单声诵念,赞助行持。
传闻舛差,蹈袭芜鄙。
悉加釐正,俾就谨严。
故立《赞咏篇》第三:《五方卫灵咒》、《五劫生尸章》、《外坛赞咏》《、法桥文》、《为亡者归依三宝忏罪两章》、《安慰亡者并奉送文》。
旧本《步虚篇》第四,今删《出步虚添鍊教启奏篇》:《关奏启白》、《上御案香》、《祝香后入意》《、启坛文》、《黄箓斋祝香后文》、《宿启白五师文》《、建坛发炉》、《启斋五师前启师》、《黄箓为国三时告师》、《本命经文》、《真武经文》、《安宅经文》。
简之初,必由赞佐,内外法事,非止一条。
文或未安,本多误。
初步宜谨,择善而从。
故立《职佐篇》第五:《三日叹经文》、《黄箓启散忏悔》、《消灾明真忏悔》《、开五方文》、《三度召请文》、《咒食仪沐浴仪》。
举扬之职,分司威仪。
节奏详明,音韵典雅。
广成著述,专立为科。
必得其人,以动众听。
故立《赞导篇》第六:《杜天师赞道仪序》、《开坛仪轨》、《宿启仪轨》、《行道仪轨》《、诸忏举方》、《转经仪轨》、《斋堂仪轨》、《言功设醮仪轨》。
古称威仪,今号都讲。
一坛节奏,同著前篇。
敕水戒严,启经赞述。
皆为紧要,尚多讹误。
故立《威仪篇》第七:《敕坛仪》、《九时引经文》。
高功之任,道德威仪。
檄召存思,百灵咸听。
各有仪注,考诸前人。
集为一篇,以备讲究。
故立《精思篇》第八:《发奏诀法》、《白事说》、《升坛关奏说》、《朝夜出户入户咒《、》礼师存念法》、《鸣法鼓说》、《步虚命魔存思法《、》诵经静念诀》、《开经蕴咒四首》、《出官精思存神诀》、《宣章读太清御说并歌》、《印章七元符并说》、《通天门符聚散形并咒》《伏章步斗图并歌》。
右八篇皆从道教经科及历代宗师、近世知名之士,参详考究,集为一编,不敢少有臆说,以误后贤。
秘为一家之私,则非通论。
爰锓诸木,与同学共有,为传道度人指教之须。
吾侪勿以轻授白衣之徒,自取悔吝。
盖此集稍似详备,彼必弃业背本,从事于斯,他日败亡,不无谤怨。
其如老庄玄虚之学,金丹养鍊之方,奉道之家,人人有分。
非此道之在世,系乎朝廷科制也。
通识之士,必以斯言为然。
嘉泰辛酉季夏中浣江原鹤林道士吕太古书。
按:《道门通教必用集》卷首,正统道藏本。
唐故扬州庆云寺师一公塔铭762年10月 唐 · 独孤及
四言诗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九十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公讳灵一俗姓吴广陵人也。神气清和。方寸地灵。与太初元精。合其纯粹。闻思修惠。介然生知。九岁出家。三千断结。严持律藏。将绍法宝。示人文学。以诱世智。初不计身中有我。我中有身。德充报圆。缘断相灭。宝应元年冬十月十六日。终于杭州龙兴寺。春秋三十有六。临灭顾命。以香木茶毗。为送终之节。门弟子虔奉遗旨。粤以是月某日。焚身于某山。起塔于某原。从拘尸城之制也。右补阙赵郡李纾殿中丞侍御史顿邱李汤。尝以文字言语。游公廊庑。至是相与追录遗懿。以诒尘劫。谓公贞静直方。渊远宏大。而密识洞鉴。天倪道机。注不满。酌不竭。冲如也。自受生至于出家。贪恚不入念。哀乐不见色。自出家至于涅槃。六根不染欲界之尘。自知道至于返真。双履不践居士之门。公之严持也。初公之先世为富家。既削发。推万金之产。悉以让诸孤昆季。所取者独衲衣锡杖。及身而三。舍七界五欲。如弃涕唾。公之纯白也。其所底止。必择山间树下无尘垢之地。初舍于会稽南山之南悬溜寺焉。与禅宗之达者释隐空虔印静虚相与讨十二部经第一义谛之旨。既辨惑。徙居馀杭宜丰寺。邻青山。对佳境。以岭松涧石为梵宇。竹风月露为丈室。超然独往。与法印俱。自是师资两忘。空色皆遣。暴风偃山。而正智不动。巨浪沃日。而浮囊自安。于是著法性论以究实谛。公之悬解也。公智刃先觉。法施无方。每禅诵之隙。辄赋诗歌事。思入无间。兴含飞动。潘阮之遗韵。江谢之阙文。公能缀之。盖将吻合词林。与儒墨同其波流。然后循循善诱。指以学路。由是与天台道士潘清广陵曹评赵郡李华颍川韩极中山刘颖襄阳朱放赵郡李纾顿邱李汤南阳张继安定皇甫冉范阳张南史清河房从心相与为尘外之友。讲德味道。朗咏终日。其终篇必博之以文。约之以修。量其根之上下而投之以法味。欲使俱入不二法流。公示教之攘门也。内张天机。外与物接。舍法无我。以虚受人。旷焉若空谷之响。止水之象。优而柔之。使自得之。其道枢未始不无为也。而饮其和者。亦虚而来。实而归。明徵其所以然。则不得其眹。公应之无涯也。宜丰寺地临高隅。初无井泉。公之戾止。有灵泉呀然而涌。喷金沙之溜。于禅庭左右。挹之弥清。之无穷。公精至感物也。呜呼。日发天启寿量彼一劫住世圣道以拯拔丧得大云而凉火宅。其公乎。吁嗟昊穹。夺我善友。使生不极其涯。道不竟其源。岂前已就。诸有可出。将转现他方乎。为应化之始终。法身之去来。非思议所及乎。凡今学徒戒归。若涉大水而无梁。抽毫强名。以志陈迹。其铭曰。
茫茫五浊。
爱习如债。
何以为师。
尸罗之戒。
卓尔上士
一念识灭。
万法悬解。
名离性空。
破魔结坏(英华作卓尔立志于焉悬解持佛秘藏俾道勿坏)
颖脱诸有。
狱视三界。
上德不器
大道无方。
天纵之文。
亦和其光。
发彼蒙童。
启迪思量。
我皆令入。
直心道场。
奈何法船。
今也则亡。
适来岂逆。
适去岂顺。
施未及普。
天胡不憖。
飞鸟无迹。
法雷罢震。
福庭空虚。
来者曷问。
言之糟粕。
留为秘印(谨按自知道至于返真以下文苑英华作双舄不践居士之门六根不染欲界之尘学无常师悟不以渐内以了因證心果外以惠用接物与止水空谷同其应和而法施不住天机无方精义元言或形于章句骚雅之遗韵陶谢之缺文公能缀之其终篇必以了义博约和者量其根之上下而投以法味饱其风者亦虚而来实而归或以足言言必缘情一缘则万缘作而诸相见无乃不可乎曰佛法自利他不系于权实将善诱之心咱和之固曰示入固波可也公又尝谓无生正位实相宗本二乘所感谈者莫究于是著法性论以辨之而迦叶后问惠远奥旨騞焉疑断涣若冰释者是以为向使大启寿量好务宏道法王度闻非公孰寄呜呼生不极其涯道不竟其源岂应物之缘住世之数止于是乎为世缔之始终报身之去来非思议之所及乎清尘缅然学者安仰若涉大水而无舟航儒生强名以志陈迹)
左丞相(二)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八、《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三一
去夏妄有奏陈,此虏和亦来,不和亦来。
盖其事殆如金人之始,取尽金帛子女,指呼将相,必至尽空国中,而终于不能免。
始亦臆度之词,今身履目击,则既有其兆矣。
而况表里相应,患在肘腋。
只如齐安,今已坐视四郊之涂炭,不敢出一人一骑,乃纵鞑使之往来,潜交密约,人情恟恟。
今汉东张龟寿、枣阳孟璟迭为应和,以假子质于贼,贼以此子示于众,于是息、、永间皆为动摇。
孟、张二人始以和款贼,今反为贼所款。
而崔文举遂至举息城率军民以拜鞑虏,然则非和也,乃叛矣。
度自此诸人必皆望风投拜,长驱至黄。
黄既以和为信,汉之东,淮之西,俱无复与守。
则此一路通行无碍,鞑必长驱而来。
东南上流为所掩袭,民无措足之地,而国危矣。
至是则人孰不归怨于主议之地?
大丞相忠贯日月,人孰不亮其心?
然不虞祸之必至,此则将何以自解?
今姑录庐、光等处报状以呈,更乞速入钧虑,却以下教,俾得遵守。
祷雨有应和郡广文希白 南宋 · 程公许
七言律诗 押尤韵
金气胚浑火尚流,亢阳渐已裂龟畴。
沛然一雨酬精祷,暂与群黎缓隐忧。
千里耕桑犹乐土,三边鼙鼓又防秋。
白头底是宽閒日,款段令人羡少游
山北纪行十二章章八句 其七 1181年4月 南宋 · 朱熹
 押尤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行轩复东骛,祠城当晚游。
胡然冠盖集,不尽心期幽。
夜厌百谷喧,旦失千峰稠。
出门有遗恨,回首空绸缪(自注:晚至太平兴国宫,唐九天使者祠也。江州教授翁名卿,载酒肴,与乡人游应和、欧景文及其诸生二十馀人皆至。)
袁机仲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八、《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七八
再辱垂喻,具悉尊旨。
然细观本末,初无所争,只因武陵旧图仁义两字偶失照管,致有交互,其失甚微。
后来既觉仁字去西北方不得,义字去东南方不得,即当就此分明改正,便无一事。
顾乃护其所短而欲多方作计,移换「阴阳刚柔」四字以盖其失,所以竞辨纷纭,以至于今而不能定也。
盖始者先以文王八卦为说,而谓一阴生于《巽》,一阳生于《乾》,则既非《说卦》本意矣。
其以三阳纯乾之方为一阳始生之地,则又为乖剌之甚者。
及既知之,而又以十二卦为说,则谓一阳生于《乾》之上九一阴生于《坤》之上六,遂移北方之阴柔以就南,使之带回仁字于西南而不失其为阴柔;
移南方之阳刚以归北,使之带回义字于东北而不失其阳刚,则亦巧矣。
然其所移动者凡二方,而六辰六卦例皆失其旧主,又更改却古来阴阳界限,盖不胜其烦扰。
而其所欲迁就之意,乃不过仅得其半而失其半。
盖北方虽曰严凝,而东方已为温厚;
南方虽曰温厚,而西方已为严凝也。
是则非惟不足以救旧图一时之失,而其耻过作非、故为穿凿之咎反有甚于前日者。
窃恐高明于此急于求胜,未及深致思也。
欲究其说以开盛意,又念空言缴绕,难晓易差,不免画成一图,先列定位,而后别以旧图之失及今者两次所论之意随事贴说,有不尽者,则又详言,别为数条以附于后。
切望虚心平气,细考而徐思之。
若能于此翻然悔悟,先取旧图分明改正「仁义」二字,却将今所移易「阴阳刚柔」等字一切发回元来去处,如熹新图之本位,则易简圆成,不费词说,而三才五行、天理人事已各得其所矣。
至于文王八卦,则熹尝以卦画求之,纵横反覆,竟不能得其所以安排之意,是以畏惧,不敢妄为之说,非以为文王后天之学而忽之也。
文王性与天合,乃生知之大圣,而后天之学方恨求其说而不得,熹虽至愚,亦安敢有忽之之心耶?
但如来书所论,则不过是因其已定之位、已成之说而应和赞叹之尔。
若使文王之意止于如此,则熹固已识之,不待深思而犹病其未得矣。
故尝窃谓高明之于此图尊之虽至,信之虽笃,而所以知之则恐有不如熹之深者,此又未易以言语道也。
至如邵氏以此图为文王之学,虽无所考,然《说卦》以此列于「天地定位」、「雷以动之」两节之后,而其布置之法迥然不同,则邵氏分之以属于伏羲、文王,恐亦不为无理。
但未晓其根源,则姑阙之以俟知者,亦无甚害,不必率然肆意立论而轻排之也。
又谓一奇一偶不能生四象,而二奇二偶不能生八卦,则此一图极为易晓,又不知老丈平时作如何看,而今日犹有此疑也。
盖其初生之一奇一偶,则两仪也。
奇之上又生一奇一偶,则为二画者二,而谓之太阳、少阴矣。
一耦之上亦生一奇一耦,则亦为二画者二,而谓之少阳、太阴矣。
此所谓四象者也(四象成,则两仪亦分为四。)
太阳奇画之上又生一奇一偶,则为上爻者二而谓之《乾》《兑》矣(馀六条准此。)
此则所谓八卦者也(八卦成,则两仪四象皆分为八。)
是皆自然而生,瀵涌而出,不假智力,不犯手势,而天地之文、万事之理莫不毕具,乃不谓之画前之《易》,谓之何哉?
仆之前书固已自谓非是古有此图,只是今日以意为之,写出奇偶相生次第,令人易晓矣。
其曰画前之《易》,乃谓未画之前已有此理,而特假手于聪明神武之人以发其秘,非谓画前已有此图,画后方有八卦也。
此是《易》中第一义,若不识此而欲言《易》,何异举无纲之网,挈无领之裘,直是无著力处,此可为知者道也。
目疾殊甚,不能亲书,切幸深照。
第四画者,以八卦为太极而复生之两仪也。
第五画者,八卦之四象也。
第六画者,八卦之八卦也。
再看来书,有此一项,此书未答,故复及之。
熹又禀。
贵州防禦使阳曲伯张公墓志铭乾道三年六月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二八
乾道丁亥六月庚辰,宋故知循州兼管内劝农使、特授贵州防禦使阳曲开国伯食邑七百户张公讳宁字安道终于正寝,其孤舜臣将以十一月庚寅葬于庐陵膏泽乡李塘山之原,以左朝奉大夫、新权知武冈军罗公棐恭状蹐予门,扶服请铭。
予辞之固,而舜臣踰年不怠益虔。
予谓繁冠者流,亲死不丧,如舜臣知《礼经》自尽之义,世岂多有,铭其亲为宜。
矧公与予居同郡,有一日雅。
予顷自海南内徙合江,公被雨送别,面致百金为赆。
予虽不受,然是时两社方修故相怨,力欲寘逐客于死,公独敦夙义如此,其视徐晦送杨临贺何远哉!
可书也已。
遂剟其状序而铭之。
太原府阳曲县人
八世祖永德,仕镇宁军节度使,仕皇朝为中书令
延赏世不乏人。
五世祖从弼,仕东头供奉官,四世同居,服膺义方训。
曾祖讳益,祖讳景,皆弱冠而卒。
皇考讳琼,以气节为乡评重。
政和间中武材选,赴阙比试优等,特授承信郎鄜延路经略安抚司指使。
初到官,例拜庭下,喟曰:「我岂为寸禄屈」!
拂衣去,终身不复仕。
封武节郎致仕,累赠武经大夫
公幼沉敏,自为童时,尝与群儿戏,坐大木下,自称将军,指麾号令,莫敢仰视。
父老异之,知其后必为大官
及长,仪表轩岸,好学尚气,喜论当时大事。
年十九,备弓骑诣河东经略司校驰射,充效用。
宣和七年冬,金虏围太原,累月援不至。
张孝纯勇士告急京师,时虏骑云集,人皆惮行。
公白皇考欲应募,且曰:「万一不达,恐为亲忧」。
皇考曰:「忠孝不两全,无以我为念」。
公乃趋府,奋然请行。
时城南坚壁不敢犯,遂自城北冒围转战以出,中十馀创,力疾至代州,始得马,乃克行。
既达汴都,诏都堂问状,公具陈敌势,应对慷慨,丞相吴公敏大奇之。
有旨特授进武校尉,寻差充枢密院准备差使守禦京城,宣力为多。
建炎改元,充御营使司随军使唤。
武僖公刘光世提举御营伟公材气,辟至帐下。
武僖讨贼张遇池阳,公自城下夺桥以战,追至湖口,三战交捷,特授承信郎
巨盗李成初就招,既复叛,诏讨之。
分兵为三道,武僖自将一道,袭贼于新息
公甲上加白袍,冒矢石先登,所向披靡,诸军继之,大破贼。
薄暮武僖叹其勇,亲为傅创,赏予不赀。
方奏功,苗傅变作,恩不及。
建炎三年,从武僖勤王于临安,特授保义郎
剧贼郦琼有众十万躏淮南,诏武僖选将招抚
先是使至贼营,多为所害,武僖病之。
公曰:「狂贼易与,第所遣皆庸人耳」。
遂请行。
至则晓以利害,贼无降意,争欲害公,先夺公所乘马,并傔从屠之。
公叱曰:「我以天子命来,敢尔耶!
汝等见古今作贼有保全要领者乎?
不为党羽所残,即为朝廷诛戮,子女玉帛,终为他人有。
方国家艰难之,取富贵功名不犹愈于为贼乎」!
贼党相顾,窃议久之,愧谢曰:「能恕我否」?
公曰:「尔等无知,若能改过,朝廷犹可恕尔,我何校」?
遂罗拜听命,且献金帛名马,诏郦琼以所部就知楚州
未几,遣大帅杜充节制,拥众渡江,公驰至青阳诘责之,辞以贼众迫胁。
公乃与谋除籍。
不从命者七十馀人,置酒高会,伏甲士户外。
酒酣,伏发,有卢大椽者贼骁将也,骂公曰:「首谋者汝也」。
拔刃相搏,公手格杀之,馀无一脱者,悉尸于野。
公急呼,连骑遍谕贼徒复归朝廷,部曲凡数万人,惕息无一敢逞。
特转忠翊郎
隆祐皇太后豫章趋赣也,公追掩金贼,收复洪、筠、袁等州。
还自江西,与同破妖贼王念经于贵溪,功无出其右者。
虏帅挞辣侵轶淮东,有渡江意,武僖命诸将拒之。
偏裨集议,欲退师以避其锐,惟公与前军统制王德欲战。
大战于杨子桥,公跃马疾呼出敌后,战酣,等不支,敌乘之,我师败绩,是日将佐数十人遇害。
公奔而殿,马屠不能驰,虏骑有张胡突者本汉儿,见公异焉,约为兄弟,遂得不死。
一日公说胡突曰:「我南朝将焉,能久于此?
刘公本番种,汝等久戍劳苦,能与我同归刘公,则安享富贵矣」。
胡突然之,密结番汉,得三百馀人来归。
中途一酋迟回不进,公立斩之以徇,馀皆股栗,莫敢回顾。
武僖大喜,将荐于朝。
时公春秋才二十有九,气豪甚,历诋诸将挠败,忤武僖意,止迁土官
自此诸将服公忠勇,皆敬惮焉。
绍兴改元,公再渡江却金贼过淮,功冠一时,特转一官,减三年磨勘
定远贼王才久据横涧山,武僖命与讨捕。
横涧高险,去平地十里许,筑垒以自固。
众欲攻之,公曰:「不然,敌有坚脆,攻有先后,城险如此,岂易克!
柳塘距贼垒十五里,贼之吭也,可亟据之,蓄锐以示弱。
今贼折兵攻濠,必还兵自救,若得一战,保为诸君破之」。
举军皆笑。
居十馀日,贼以我为怯。
濠州贼来攻柳塘,公与益励士气,分两翼以战,临阵斩一囚渠,贼大败。
会暮欲休,公曰:「破竹之势不容缓」。
遂追之,即攻其垒。
方穷蹙乞就招,尽降其众,夷其垒而还,众乃大服。
累功凡五迁,特授武经郎
公自御营使司鄜延路第三将部将淮东宣抚司正将保安军平戎砦兵马都监,以建炎覃恩转武节郎
四年,以所部应援制置使岳飞襄阳府,收复唐、邓、随、郢州信阳军,特转武德郎
是年金贼犯边,诏移军当涂,控扼大江
贼退,特转武略大夫
初,武僖以女真、契丹、汉儿归附者置赤心将,选腹心爪牙士以将之,多不为士卒所服,率以罪去。
武僖以公尝招抚同其情,改公赤心正将
公择一倔强健讼者,俾执贱役辱之以警众,其徒不胜愤激怒之,对曰:「张公清严,甘受其辱」。
六年,武僖遣郦琼伪齐刘豫兵于甘罗城,获数千人。
公以新病疲薾,不能出战,密说武僖曰:「此国家百姓,不幸为贼污胁,皆非劲卒,戮之不武,徒坚其事贼心,不若纵之以示威怀」。
武僖悦而从之。
未几,刘豫遣其子麟犯顺,公以所部战于寿春之羊前市,再战于淝河口,俘馘不胜计,功第一。
复弹压伪统领张汴等赴都督府,凡三蒙推恩,以碍正法,转武功大夫,寻改差环庆府第四副将、行营左护军、选锋军管辖步军第七正将
武僖解兵柄,诏王德、郦各以本军统制提举训练诸军,驻于合肥
二将久矛盾相噬,公度其必变,密谓所亲曰:「平时众人忌我变作,我必先被害」。
乃托故求至江浙,等许之。
临行,谓所部贾知古曰:「设有变,以弱息舜臣为托」。
公至建康,谒故丞相都督张公浚,首陈必变,都督公颔之而已。
不越月,合肥全军叛,参谋兵部尚书吕公祉死之,行阙震惊,张公始悟公言,趋召公招谕,且问方略
公曰:「琼猾贼,必不来」。
竟降虏。
张公留公别统兵,公以少离乡,养不及亲,惟一子不能相保,厌苦兵间,固乞外补,改东南第十二将。
会金贼废刘豫,割地求和,公走万里,父子如初,人谓阴德之报。
东南将兵数千,皆瘴乡疲卒,漫不知战,异时多售工于外,纳钱本营,以免校阅,谓之买工。
本营月尅将兵请给以为杂费,为之常例。
公一切禁绝,汰老弱,剩员工匠依条降刺厢军,精加训练,自帅宪以下格外占破将兵悉追还,分番校阅。
众大怒。
未几,郴贼骆科扰广西,帅胡舜陟檄公统制军马往捕之。
公至贺州,以贼众我寡,按兵不出,力请济师。
帅司融州上丁三丁,督战者络绎于道。
公谓副将白振:「今以罢卒当数倍之贼,未见其利。
贼所以不敢深入者,以我扼其要路,不知虚实也。
不战不过罢卒褫爵,列城可以无虞;
妄战必败,既失要害,贼可以逞。
我不忍以数万之命易一战」。
竟不出兵,帅大怒,于是常占破将兵者皆因以中之,遂罢去。
公至长沙,时将官陈元、裴铎、元世显、官受等,各以所部客军为安抚司统领,潭人岌岌。
给事中沈晦素喜公,辟中军统领,总护之。
久之,广西吕源以私怨劾静江帅不法,有旨委棘寺官静江制勘。
公以临贺不出兵事,亦被逮,诘何故不战,公对如初,敕公特镌一官。
时绍兴十四年也。
十七年,复原官。
十八年,广东诸司列奏殿前司摧锋军统制韩京跋扈状,而京军乌合,久戍广东,杂以曹成馀党,阴相与应和,朝廷深以为忧,顾未有以制之者。
诸司奏上。
和王杨存中殿岩,亦以公名闻,特差广东路兵马钤辖,俾就图之。
公至番禺,改摧锋军统制兼知循州
时广漕李利用摄帅,劝公徐行以观衅,公曰:「迅雷不及掩耳,久则变生」。
即日檄本军先交番禺所屯兵,素惮公声威,皇恐听命。
本军主管机宜文字王俨平日助为虐,公首置之狱,馀一无所问。
摧锋军旧制左右前后选锋六军,公曰:「京敢跋扈者,政以体势太重」。
遂易以六将,其幕属止留二员,馀俱乞废罢。
广东,有盗不即讨,至监司檄请州郡哀恳者,兵乃出,贼已炽矣。
声势既张辄获重赏。
公谓诸将:「朝家赋民养兵,藉兵保民,纵贼害民以从事,是自为寇。
后有窃发,闻报即剪灭,不者以军法行之」。
由是期年之间,遮栵益稀,商旅夜行,外户不闭。
岭南俗尚巫,病不服药,公延名医立药局,又令子舜臣提点药食,士卒有患者必给医药,公或临视,必煮药饮之。
风俗渐革,禁止诸巫。
部曲产子给缗之,有丧必躬往吊问,且致赙,仍字其孤。
二十二年,虔卒齐述变,逐守臣,害官兵,攻南安,将窥岭表。
公命统领郭蔚、裨将李忠屯兵境上以待,贼知有备而止。
复婴城以守,劫前御史田如鳌入城,称已抚定,然宵掠如故。
诏委公措置,会金房帅李耕罢还,即除殿前司游奕军统制,就知赣州,节制诸军。
杨和王书,谓公智略辐辏,凡偏两之事,令悉咨焉。
又遗公书,俾助耕措画。
以故兵间一切,皆禀成算。
时诸军以统帅被命者凡三,以戍兵会者又数人,咸欲急攻以求多。
公曰:「兵法不得已则攻,非良策也。
今营垒未固,万一贼冲突,则所法连结,未可以岁月破也。
今日之急,当塞其逸路,彼虽守孤城,如鼎鱼假息耳」。
乃环城鹿角,立木栅,二日就。
贼以公所当大南门最为喉襟,尽锐夜攻。
栅悉修之,无得越者。
于是诸军争立栅,贼始穷矣。
公度方寒冱,贼必聚饮,宜撩其不备。
亟厉诸军奋击,而偏裨李进、魏、伍全等冒险先登,一鼓克之。
初,与诸军约,得城而下者死。
偶西隅弛备,贼二千馀突出,将至南门。
公亟令亲兵数百缒而下,贼至不得逞,力战薄之于濠,几无噍类。
将士枭其首数千于鹿角,脯其尸食之。
公曰:「嗜杀人者,道家所忌」。
尽取暴骸封为京观。
时百姓死于兵疫,弗克葬,积尸盈城,公聚为丛冢,命节度推官郑厚铭其所,且有「邦伯诚明」之言,士类称之。
闽中降贼伍全号黑龙,久未推恩,公察其可用,即奏举补初品官留帐下,今为正将,多立边功,虽李愬李佑不能远过。
公牧人宽简,御众整暇,刚柔适中,总宏纲,略细务,听讼不以原造为首者,令辨对于庭,必得其枉直情乃已。
有诬告不实,必反坐,虽至流徒不恕,由是嚚讼顿革。
诸邑有逋租,先治大豪,馀赋不促而办。
未尝以私喜怒佐赏罚,虽亲爱有罪不贷。
有顷,特授右武大夫,复除广东兵马钤辖兼知循州统军如故。
二十有八年也。
是年郊祀恩,特封阳曲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庙堂以公坐镇南服,勤劳十年,特授贵州防禦使
公以春秋高,久苦飓雾得疾,屡丐罢。
密白当路,请以郭振为代。
今为步军帅,人益服公知人。
三十年始得请,改浙西兵马钤辖
公力丐祠,得主管台州崇道观
既抵庐陵,谓其子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
其为菟裘之营,吾将老焉」。
可谓知命君子矣。
三十一年,明堂礼成,进封开国子,加食邑二百户
上即位之二年,当隆兴二年,再任台州崇道观
乾道改元进封开国伯,加食邑二百户
明年三请祠,复主管崇道观
公早以智勇奋身,冒矢石,创被体,晚得足弱疾,遽乞致仕。
喟曰:「我太原一布衣耳,以微劳忝窃至此。
比岁用兵,不能力疾膏草野,有愧吾家睢阳
若死,歛以时服,勿厚葬」。
且占遗表,有「无事为有事之备」之语,虽死不忘卫社稷,公无歉焉。
享年六十有六。
公赋性刚方,开口见肺肝,是非曲直,必面剖决。
喜读《论语》、《老子》、《左氏春秋》、司马温公《通鉴》,见前代忠臣义士良将循吏,则书以为式;
其奸邪骄暴,则书以为戒。
尝手录《道德经》二卷,佛书数十卷。
其歛也,舜臣泫然流涕,悉以纳诸柩。
又尝手抄《孝经》、《论语》、《孟子》各一编,以授子孙。
公少豪于义,恒慕燕山窦谏议之为人,周人急,至倾褚遗之无吝色。
公先娶赵氏,陷虏,守义以终。
继室王氏,先公卒。
皆赠恭人
今室氏,封恭人
男二人:长尧臣成忠郎,早世;
舜臣
女五人,四先卒,一在室。
孙男十有四人:子谅保义郎
子譓、子禔、子该、子祦、子谟、子秘,四先卒;
子礼、子谦,皆保义郎
子礽,以疾废;
子谧,承节郎
子谌、子𮁱、子诉,当受公致政遗表恩。
孙女一人,尚幼。
舜臣殿前司将官,以公老,不忍离膝下,乞罢任,固辞乃止。
温凊暇,诵诗读书,不忍妄友。
迨执丧也,吊无杂宾,识者谓公有后。
公平生云为尚多可传,弗识,识其大者。
铭曰:
张处清河,后为韩人。
翳八世祖,中书令君。
阳曲是迁,弃韩不还。
及公来南,遂家庐陵
天资忠孝,奋繇鞭弭。
克剪大憝,爰刺千里。
郑君冢铭,诚明可稽。
字民必诚,不诚则私。
驭吏必明,不明则欺。
临阵必诚,不诚不决。
料敌必明,不明不察。
公为邦伯,诚明岂弟。
及其总戎,诚明果毅
大哉诚明,文武一致。
惟爵与服,品秩在三。
骎骎白檀,与汉将参。
不屑仕进,勇柅其骖。
退犹忧国,心亦如餤。
训子若孙,诗书手录。
视死如归,谈笑就木。
高泽之乡,李境之麓。
钻石塴辞,不朽兹卜(《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二七。)
广:原无。
郭府君太孺人吴氏行状 南宋 · 孙德之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六、《太白山斋遗稿》卷下
太孺人吴氏讳崇福。
曾祖光,赠中奉大夫
祖行,宣教郎
父良骥,朝请郎江东路运管
世为温州永嘉人
初,浙右大家推东阳郭氏,且嫁女必择名人胜士,他日宜为大官者。
运管既中第,郭倩孺人运管之季女也,归于郭,是为处士良显之冢妇,东阁府君湜之妻。
明识强记,读书知大意,善笔札。
其归也,姑叶夫人已殁,身任阃事,随缓急为忖,节秩有条有序。
有事于时节,朝夕供宾祭奉养。
内外属人数千指,承上抚下,咸尽其意。
其舅喜曰:「吾不以家为恤矣」。
又戒诸妇曰:「事我者当如此」。
戒诸女曰:「事人者当如此」。
乾道初,二三先生以洛学倡东南,诸昆最先应和,创开义塾,聘名士硕儒讲道议德,挟策裹饭,相踵于门,亦延诸葛公于能、钱公文子主师席。
既为叶夫人作高塘庵,即以为肄业之地,著录日众,费且不赀。
孺人自出奁中物,裨助无靳色,人尤难之。
其得水心先生处士之墓,美其家用儒学,尊之至矣。
府君既当家,高塘生徒益集。
钱公得宰长沙,尚授业不忍去。
孺人尊礼儒生,始终如一,郭氏之誉日隆。
嘉泰末府君即世,诸子未成立,女未遣送,门户几不克立。
孺人早夜治生事,而委诸子于学,不以丝粟外事累其志。
尝求师于钱公,钱公属之叶公味道孺人所以待之者犹钱公也。
且辟危楼,扁曰「东阁」,宣献楼公庋书满屋,夜诵逮旦。
居无何,季子大璋升舍选,仲子救预浙漕计偕,伯子樗亦乡举,漕试选中。
报旗系道,乡闾歆艳,孺人慰意焉。
嫁遣四女,既得名公钜卿家,乃斥大室庐,崇饰馆舍。
绮窗疏户,朱绿焕霍,绣岭绀池,俯仰映带,意甚乐之。
暇时辄御软轮,约轻赍,寻访西湖,招集女子并逮族姻孺人,皤然发白,夷犹其中,亦知所以自娱其老矣。
不幸大璋垂解褐而卒,二女并卒。
救擢等入仕,将历任,遇疾竟卒。
樗亦相继而卒。
孺人畴昔间关而使之有成者,皆如花卉,先后凋零,一无可把玩。
人谓其悲忧牢结且不能释,而以理宽譬,不乱其志。
閒过别墅,行垄亩,省廪廥,忘其为逆境也。
平素无疾疚,耳目聪明。
虽老,食生饮冷,如少壮时。
属疡作于乳,治不良愈,遂以淳祐六年九月初六日终于家,享年八十有四。
用庆寿恩封太孺人
子三人:樗;
救,迪功郎监行在文思院
大璋,国学内舍奏名。
女四人:长朝奉大夫江东提举兼知池州卫樵,大参文靖公之嗣子也;
承议郎、新通判兼州钱释之,宗卿白石先生之嗣子也;
朝奉大夫、行右正言、赠直宝谟阁何万龄,伯仲俱以《周官》魁两省者也;
进士吴铨,运官之孙也。
今惟吴氏女及钱释之无恙,馀皆先孺人没。
孙若干人,孙女二人,曾孙四。
先是,府君绍兴府嵊县太孺人常游十八坞,爱其山水融液朝聚,乃卜寿藏兆域,庵庐手自经理。
诸孙遂遵先志,以某年月日奉柩葬于其地,盖东阳县瑞山乡云。
太孺人于事迎刃立解,其局干有男子之所不及者。
晨起,检料内外奴客门生,趋步约束,不失尺寸。
卜至种莳微艺,亦暗与《齐民要术》合。
然富而好礼,能于世所尤尊尚者尽心焉。
为妇则事其舅,为妻则相其夫,为母则成就其子女,用能日大其家,所以自处于通塞休戚之际者,无不当其理。
是其知慧材术过人远甚。
巴寡妇清之事微矣,始皇既褒□□之,太史迁传之于《货殖》,百世之下,如见其人。
使其目太孺人行事,宁不为之击节嗟叹也哉!
德之先妣宜人处士女也,诸孤以德之熟知外家事,故使状太孺人行善。
感今怀昔,为之怆然,乃述其大略如右,以告于世秉笔者选焉。
陈丞相文 宋 · 史浩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一八、《鄮峰真隐漫录》卷四三
惟公德尊一代,忠结两朝。
身翔丹禁,步稳青霄。
恭惟初政,方抚弊凋。
惟时督府,欲奋旌旄。
众口应和,盐梅莫调。
上乃命公,入幕为寮。
公陈自治,用抑其议。
既不可遏,卒至败事。
人皆谓公,缓颊词费。
观兵非时,岂公本志?
暨公归班,上益注意。
进长群材,登庸政地。
乾坤清宁,三光昭明。
水旱不作,万国升平。
赫赫真主,商宗周成
是宜康辅,亿载万龄。
乃退急流,鸿飞冥冥
雍容绿野,为世耆英。
方祈寿祉,遽随逝水。
天不憖遗,人失依倚。
云亡之叹,情曷能已?
我昔定交,更相知己。
挽公上道,逸驾同轨。
迄如所期,欢好终始。
岁晚江湖,络绎音书。
渠渠问劳,风义凛如。
问以诗筒,健句起予。
龙蛇飞动,笔力丰腴。
老当益壮,古语非虚。
今其长往,使我嗟吁。
幸哉有子,召公是似。
他年阀阅,世济其美。
公在九原,可无憾矣。
载瞻素旌,邈数千里。
雪涕遣介,奠兹薄菲。
灵其来兮,鉴我心膂。
祭兄觉轩 南宋 · 蔡杭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八、久轩公集
、权与兄觉轩平日以义理相琢磨,殆有如伯子、叔子之在伊洛,每有疑义,必相与反覆辩析,以求至当之归。
所著《易传集解》、《大学衍说》、《论孟集疏》、《河洛探赜》诸书,皆相与讨论,以至成编,友恭之乐,埙篪应和
一日,忽闻凶讣,哀痛罔极,即乞祠以归。
庙堂方以枢掾倚重,屡请不从,以文归祭曰:
幼蒙教育,长同甘苦,手足之爱,同志之乐。
兄每不鄙庸愚,谓可与乎斯文。
对床风雨,率至夜分。
相期白首,不坠家声。
岂谓一旦遽舍而仙去乎!
昨兄之未病也,贻书拳拳,谓春间病革之时,已有遗命之属。
读之悲哽,岂料其果至于是耶?
自今以往,亦无意于人世矣。
即当乞祠以归,修身补过,以毕馀年,以无负兄之教;
诲兄之子,嫁兄之女,以无负兄之命。
庶几异日有以见兄于地下也。
呜呼!
言有尽而哀不可穷,手足之爱,从游之乐,今永诀终天。
谨远走价,敬奠一觞。
神兮有知,伏惟尚飨!
北行日录(下)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七四、《攻愧集》卷一一二
乾道六年庚寅正月一日壬子,晴。
使副率三节官从望拜两宫,交贺礼毕,上马与馆伴同入贺。
应天东门步入东廊幕次,中大安殿门九间,两傍行廊三间,为日华、月华门各三间,又行廊七间,两厢各三十间。
中起左右翔龙门,皆垂红缘帘。
庭中小井亭二,幕次与高丽使相邻,西夏使相对。
客省酒罢,巳初锦衣卫士又益以青锦袍五十馀人,列立大安门庭下,百官排班朝日。
太子为班首,四拜,约近三百馀人。
既罢,客省引使副由月华门随百官班入贺。
太子锦褥四,镇以银猊,出众班中立。
宰执亲王,次有十馀人,皆金带紫袍。
使副立西偏,肃与子澄亦在此列,意是以馆伴之故,不然郎官卿监不应如是之少也。
其后又有二百馀人。
预宴者,除亲王宰执四十馀人,馀皆贺毕先退。
讫事凡五十七拜,五次舞蹈,二十五拜。
初入班并三次上御酒,各再拜上寿罢,喝「与卿等同庆」。
又四拜。
劝寿酒两次,共四拜。
初登殿就坐致语。
宴罢,各两拜。
酒七行,第一行宣劝在坐,两拜。
第二第四第六行独劝使副,各两拜。
每宣劝必先离位而立,󲦤笏,受盏赴坐。
宴罢谢恩,拜于殿上,又拜舞于丹墀而退。
进御酒时却不起立,馀皆如本朝之仪。
卫士甲卒如入见时,殿下砌䃈两道,鎗子郎君紫衫幞头,执柱斧,佩弓矢刀剑,面殿分立,凡五十人。
闻柱斧中藏鎗刃,皆军官子弟也。
大安殿十一间,朵殿各五间,行廊各四间,东西廊各六十间。
中起二楼,各五间,左曰「广祐」,后对东宫门,右曰「弘福」。
后有数殿,以黄琉璃瓦结盖,号为金殿
闻是中宫,殿上铺大花毡,中一间又加以佛狸毯。
主座并茶床皆七宝为之,卓帏以珍珠结网,或云皆本朝故物。
卓前设青玉花六朵,看果用金垒子,高叠七层,皆瓜之属。
其次皆低钉细果,傍设玉壶以贮馀酒。
未至时,覆以真红绣衣。
既坐,八人皆公裳舁以前,分两翼却行以退。
榻前服玉带者八人,太子许王对坐,次二丞相,馀不知何人。
其后各金带者六人,使副与左右丞相对,在玉带之南,稍后。
自金带以下,皆用银器。
榻后照屏画龙如本朝,顶为大金龙盘其上,馀十间皆结罳,顶小拱,三层,皆以金为小龙,间置其中,曲折皆钉以绣额壁柱衣。
绣帏中各有龙,又有金香猊、金龙山各二。
露台三层,两傍各为曲水,石级十四,最上层中间又为涩道,亦覆以毡。
上寿酒时,太子独至涩道下,捧杯以进者三。
山棚起十一峰,号仁寿山,山下栽松,并装桃李各十馀株,大狮象各一,背负七宝,又以䌽索系棚之前,为小狮子二以蔽其杙。
弘福、广祐之前,又各为䌽楼三间,三节人宴东廊下,高丽使次之,西夏使与对。
二国三节人虽预宴,不拜于庭。
其馀廊屋皆垂黄沿帘,伏甲其下。
殿前都副点检完颜仲、乌古伦元忠二人各执柱斧,率其徒十人立御榻两傍,东西向。
榻后近侍八人,各执其物,终席不见宦者
每上国主酒,系宣徽使敬嗣晖等互进,以金托玳瑁碗贮食,却只覆以金扣红木浅子,令承应人率尔持进,其礼文不伦如此。
乐人大率学本朝,惟杖鼓色皆幞头,红锦帕首,鹅黄衣,紫裳,装束甚异。
乐声焦急,歌曲几如哀挽,应和者尤可怪笑。
宴罢归馆。
二日癸丑,晴。
张铉赐分食,徒单通赐酒果。
分食二盘,一盛大肉山,以生饰之,其中藏一羊头。
一盛食、糖糯粥、粟饭、仁饭,皆以布其上。
晚大风作。
三日甲寅,晴。
风益甚。
赴花宴于大安殿,大率如元日
加酒二行,五行后四䟆,国主先起,百官出就。
簪花剪䌽为之,惟栾枝甚异,或四或二,长二尺许,花为杂色,状如锦带,翘起幞头四角,后垂四枝。
是日风既暴狂,几不可行,花叶飘坠者往往有之
少顷六䟆,国主复坐。
又四行而罢。
是早见黄土罢道中,由左翔龙门应天中门,折而车向,知国主元日谒原庙云。
四日乙卯,晴,射弓宴。
张倬赐生饩,高赐宴,完颜高赐酒果,完颜仲雄押宴。
仲雄于进趋酬应一无所能,手有雕青细字,盖以射选借官而来。
射虽不能命中,而善于发矢,人多服之。
酒七行,各分位换窄衫束带,将出射,宰执右司张汝弼传语,问俘掳人事。
既退,使副及馆伴射弩,仲雄射弓。
射垛设庭下,上画火珠,夹以小飞鹤二,下画一䌽架,以承射帖,夹以大立鹤二。
绿竹数竿,帖上初为银碗五,每头二矢,少顷加四花二矢。
押宴、馆伴、国信使副、知閤五人以次执一矢,起揖以射,皆坐胡床
庭下分列锦衣金帽卫士五十人,乐人立其左,又卫士一人为押宴执弓矢,二人为馆伴过弩,一人端箭,二人立垛侧喝箭。
射每中,则面厅伛立,撒手报覆。
乐使喝打著,即乐作,否则以抬捺后手见晓。
初中时,先望阙拜赐,卫士以元矢穿所中银楪,引赐物过其前就坐,共饮。
胜者酬酢必遍,然后复射。
楪子重三两,中角花者随所中而得,中的者举九楪得之,以其一与喝箭者,初中亦如之。
使副拜赐之后,但欲成礼即已。
伴使志在于得,抵暮不肯休,屡谢止之,方已。
两厅过弩者各以二楪酬其劳,易衣就座,又二行而罢。
倬口宣云:「远将庆币,来会春朝。
方休徒御之劳,宜有饩牵之」。
云:「长途远届,使事告成。
将观射御之容,宜示宴私之宠」。
高云:「已成使事,将向归途。
宜有珍颁,以彰宠遇」。
五日丙辰,晴,入辞仁政殿。
客省茶酒既罢,引使副欲入,而閤副云:「合自下入辞」。
遂复回幕次,乃引三节人拜赐宣明门外,次引高丽西夏二使及使副至隔门外。
夏使已出,丽使方辞。
少俟,至丹墀下,面西立,俟通班面殿方拜,喝有敕,两拜,又喝衣带鞍马疋段等。
叉手左跪受,以赐目纳怀中,就一拜舞蹈,五拜,再喝酒食,又五拜,升露台。
少立,舍人两行,各三人,齐揖以入栏子内。
副使躬身,使少前拜,跪受书。
却行,与副使齐立,躬身俟传示讫,复退行三步,左下丹墀,再面殿立,躬身听喝好去。
由右而出,茶酒五行于馆,韩钢押伴。
六日丁巳,晴。
先发粗车行,使副率三节人同馆伴出至燕宾馆,赐宴。
完颜元酒果,完颜宗安押宴,仍差安德德裕送伴。
尽借回程,私觌泛送从之。
车马欲行,安德方呼其家人以细车般所得还家,如木绵之类,复载至汴京,滞留至晚方行。
燕山召公所封,秦灭燕,以为上谷郡
武王封尧后于蓟,即蓟县也。
二世时,韩广自立为燕王
项氏封臧荼高帝卢绾,皆都此。
太行、燕山、大防山绵亘千里,隐然一都会。
金又以宫室侈大之,古所未有也。
又改曰「大兴府」,其守为尹。
车行六十里,更尽,宿良乡县
七日戊午,晴。
五更,车行八十里,涿州早食。
又六十里,宿定兴县
八日己未,晴。
五更,车行六十里,安肃军早食。
又四十里,宿保州
九日庚申,晴。
阴风,有雪意。
四更,车行七十里,望都县早食。
又行五十里。
道中看大龙、小龙,宿中山府
十日辛酉,晴。
四更,车行五十里,新乐县早食。
又行七十里,宿真定府
道傍老妪三四辈指曰:「此我大宋人也,我辈只见得这一次,在死也甘心」。
因相与泣下。
十一日壬戌,晴。
赐宴,张汝说口宣云:「复将使指,少憩中途。
宜示宴慈,以光行色」。
又云:「使命改辕,价藩弭节。
宜颁宠赐,增重皇华」。
同知真定尹田钟吉押宴。
十二日癸亥,晴。
三更,车行六十里,栾城易驴马。
三十里,饭赵州城角。
树上有芦席裹一人,云是强寇李住儿,自炀王时作梗,劫人妇女,以要财物。
至是以弓弦断,为弓手所捕。
挑脊筋挂树上,死矣。
直候支到赏给,方取下埋殡。
又六十里宿柏乡县,与去伪以马前行,再读光武碑。
十三日甲子四更,车行六十里,饭内丘县
天明雪作,至晚方止。
又四十五里,宿邢州,北门曰「拱德」。
十四日乙丑,霿子下,天明开霁。
四更,车行二十五里,至沙河县易驴马。
又三十五里,饭临洺镇。
食后,与去伪马行四十里,宿邯郸县
雪后尘清,尽见太行山色。
邑中沿街作灯洞,颇可观。
十五日丙寅,晴。
车行七十里,磁州早食,灯火尤盛。
出门粗车有折轴者,随使副乘马过漳河登车。
六十里至相州,使副复上马入城。
灯洞不如磁州之多,而工巧过之。
秦楼街尤繁华,自北门至南门,约七八里所,士女多靓妆拥观。
有食店挂一灯,上为胡羊,中横一瓠,下为经一卷。
河朔人语音以羹为经也。
宿城外安阳驿,把车人言去年十二月方差使一番,为年时被蒙子国炒。
旧时南畔用兵,尽般军器南京,今却般向北边去。
三月中般用牛三千头,般未尽间,被黄河水涨后且休。
问驴马价,云:「驴上等有直四十千者,马更高贵。
旧时家家有马,炀王南征尽刷去,不知几万万匹。
后来都是行归,而今又殃我等贵价买」。
问绢帛价,云:「好绢每疋二贯五百文,丝每两百五十文(并六十陌。)」。
又有云越王不平,其弟为储国主,曾以女小底十人赐之,逊谢不受,云:「他日生出孩儿来,亦无用处。
蒙古国作梗,太子自去边头议和,半年不决,又且归。
今又遣莫都统提兵去」。
子云:「我辈三四口,种少麻豆,足了得吃。
旧时见说厮杀都欢喜,而今只怕签起去,彼此休厮杀也好」。
又有云:「我见父母说生计人口都被他坏了,我辈只唤他做贼。
河南北钱物都般向里去,更存活不得」。
十六日丁卯,晴。
四更,车行三十六里,饭汤阴县
又七十五里,宿浚州
安德暮夜叩门送私觌。
十七日戊辰,晴,风。
三更,车行二十五里,三角路上换驴马,一路可入滑州
又四十五里,武城镇早饭。
马行至黄河,去程所行李固渡口以冰泮水深,柴路不可行。
又稍上三四里,先横过中潬上,入水牵挽数里,抛过南岸,待车船至方行。
循河至浮桥边扫岸,又行荒草陂泽中四十五里,宿胙城县
十八日己巳,晴。
三更,行四十五里,饭封丘
短墙为城,人烟牢落,便远不及河北
日未午,又行四十五里,抵东京
北郊青城侧亭子换马具衣冠。
所过柔远馆,但有断垣败屋。
顺常玄武二门,二门之间过五丈河菜市桥
门山巷口百王宫,乃炀王毬场,亲从第一指挥,旧日御龙直也。
由竹竿巷口斜街入第二门,土市,马行街,皇建院巷,德胜桥。
转太庙巷口东行,相国寺
出御街,历廊屋三十间,过榷货务
又廊屋七十间,中有小门,是国子监
前后御廊尚多,不知其数。
投西穿门,由旧路入驿。
十九日庚午,晴。
收银绢十疋两,赴宴。
完颜元赐宴酒果,南京路都运梁銶押宴。
宴罢,行四十五里,宿陈留县
二十日辛未,晴。
车行六十里,至雍丘县早饭。
临川驿又六十里,渐行汴河中,宿拱州襄陵驿。
城外客旅往来,人家颇多。
入城旧有桥,河流既断,筑堤以行。
子城内旧是州衙,今以屯军。
有三个千户,约有千二百人。
二十一日壬申,晴。
四更,车行六十里,饭宁陵县永宁驿。
又六十里,宿南京
甲士数十,甲马百夹道而陈。
城门去驿稍远,马如来时之数,而行甚疏,意屯军亦不甚多也。
是日日有四背气,又白虹贯日,日在壬癸,荆生言其应在北。
二十二日癸酉,晴。
四更,车行四十里,饭谷熟县
又三十五里,沙冈换驴。
又四十五里,宿下邑县会亭镇
二十三日甲戌,晴。
四更,车行七十里,饭亳州永城县
又六十里,宿柳子镇
闻有天使往山东签兵,人不肯从执,天使杀之。
二十四日乙亥,晴。
车行四十五里,饭宿州临涣县蕲泽镇早顿。
又四十五里宿宿州
汴河底多种麦
二十五日丙子,阴晴。
车行六十里,饭蕲县静安镇。
又六十里,宿灵壁
夜微雨,作即止。
二十六日丁丑,阴晴。
三更,车行八十里,饭虹县
又八十里,宿青阳镇驿。
二十七日戊寅,晴。
四更,车行八十里,饭临淮县
县即龟山塔及淮山,一行已不胜喜跃矣。
又六十里,宿泗州
临淮,即依淮西行。
二十八日己卯,晴。
先发递担粗车,即上马出城,使副入草馆。
同去伪先乘马至河岸,舟至,首见季舅、洪子度、唐季润及吕、张吉来,收家问,喜极涕下。
顷之,俟行李装船了,却具衣冠入草馆,俟使副茶酒毕,辞送伴即行。
是日大风拍岸,良久方到盱眙
谒胡漕、龚守不值,见王御干,取所买物。
谯提辖、司马尚书伋、姜叔永、司马季闻、张伯淳皆往来交谒,后纲官属也。
宿淮岸。
二十九日庚辰,微雪。
早离盱眙,过龟山,以新制行淮。
大风不可进,宿淮岸,约去龟山数里。
三十日辛巳,微雪。
天明欲舟行,风又大作,力行而前。
过渎头数里,风正北,驾浪益急,又止宿。
二月一日壬午午后风力稍平,众舟齐行。
迫暮,仅能入洪泽,舟人交口相贺。
昔蒋鲁公运河六十里以避长淮之险,所活不知几人。
中间欧家渡最浅,使人往还,非借潮于神不可行。
官司惮开河剥载之扰,创议行淮,使舟才四往返,无不惊虞。
此行至三宿淮上,波涛舂撞,有鱼腹之忧。
鲁公,今丞相曾祖,为发运使,将入奏计,自洪泽龟山,率一二里辄凿一井,以测地之土石。
既得请,遂开运河
前辈用心至矣,可轻改乎?
二日癸未,晴。
淮阴
夜过楚州
三日甲申,晴。
宝应
四日乙酉,晴。
高邮
五日丙戌,雨。
以沿路水涩,寸进甚艰,夜宿木铺坝里。
季润过仪真,俞县茂先相见甚款。
六日丁亥,雨,晚晴。
昨晚以礼物船与前船舳舻相触,毙一篙人,至召伯埭,使副捐金使瘗之。
晚过扬州是夜礼物船为暗桩所败,漏发而人不觉,同行杨、刘、罗三人蒙被登岸,舟已沈矣。
抵瓜洲宿。
七日戊子,晴。
扬子,宿丹阳馆下
侍季舅同去伪见陈待制及魏子智
其内子展参贺,执礼甚恭。
金山印老相见渡船中。
八日己丑,晴。
城中水涩,良久方出门。
夜过丹阳县,及吕城闸。
九日庚寅,晴。
天明过奔牛闸
午后毗陵
十日辛卯,晴。
天明抵无锡
使副谒蒋丞相罢,即行。
喻郎中访及。
任富来,知诸舅来迓,夜宿枫桥
十一日壬辰,晴。
平江城外。
午后吴江
久苦浅涩,至是大风驾太湖水入港,张帆而行。
陈表兄、张子家、丁表兄、胡子渊相见。
十二日癸巳,晴。
天未明,到秀州
同去伪寻见王江阴
值送女陈宅未归,见直甫于卧内。
郑景元判官同年,不遇。
已闻仲兄见次,到廨宇一观。
出门,李同主簿相见于邮亭,王表弟泽同行数里而归。
江阴奏状,无不击节称叹。
夜过崇德,抵长河闸。
十三日甲午,晴。
天明,起见诸亲。
午后临平赤岸,晚泊闸头。
使副入仁和馆,受传宣,赐银合茶药,因出所撰还醮青词。
宿税务下,发家书附递。
十四日乙未,晴。
使副上马赴朝参,船入北关,以小舟般载归舅家。
一见至亲,喜气自倍,而归兴益勇矣。
是夜与诸亲剧饮,醉甚。
仲舅有词,走笔次韵二阕。
十五日丙申,晴。
侍季舅同去伪谢曾知閤不遇,又谒范丈,甚款。
十六日丁酉,晴。
士颖弟摄萧山,别去。
胡春自婺女来。
景山兄书。
饭后出谒吴太博、胡给事、陆寺丞、陈大谏、薛国正、芮司业、张少卿、林编修、尤宗丞,始闻铜坑之议。
十七日戊戌,晴。
谒闾丘监丞,欲问坑冶之详,不值。
同去伪、智叟侍叔舅、陈表兄以小舟见陆子山,留饭而归。
景孟舅晚饭,被酒先归。
十八日己亥,晴。
饭罢,赴梁参政呼召。
客次遇蜀士郭倅(甲、)冯太丞/(仲夷。)十九日庚子,晴。
吴太博、卢监簿连日招饭,皆力辞之。
治叠行李。
雨作,买船。
二十日辛丑,小雨即晴。
诸亲作醵,泛湖五十馀分,以水浅不可傍岸。
盘旋湖中,抵暮醉归。
二十一日壬寅,雨。
赴范丈晚饭。
二十二日癸卯,雨。
侍仲舅往延祥观醮筵。
同上中节两焚香致敬。
斋罢,各散。
与去伪小舟自涌金门归。
先遣承局吴盖行,发家书。
二十三日甲辰,雨。
先发行李下船,两返方毕。
使吕、张吉宿舟中,期以来早启行。
以舅家挽留,又展一日。
二十四日乙巳,晴。
去伪生朝,仲舅与诸亲同作庆,偷閒谒李恩州,授般运法。
是夜大醉中拜辞诸亲。
二十五日丙午,晴。
早作襆被,辞舅家。
轿行七十里,出暗门,由赤山六和塔下,至庙山登舟,宿富阳
雨作。
二十六日丁未,晴。
雨作复止。
风逆,寸进。
三江口
东风微动,方理帆,忽西风再起,甚劲。
力挽至桐庐,凡行九十里,过青溪。
二十七日戊申,晴。
东风,张帆过鸬鹚原、钓台,下伴伯原
风止,过乌石、大浪滩,十五郎滩。
大浪最可畏,虽以水涨不见滩碛,而岐头水怒,良久方上。
居民以小舟来助剌船,什伍为群,以舟轻止用一人。
方当湍流,忽随篙坠水,观者胆落,而少年善泅,如履平地,复登舟助力,犒以百钱而去。
宿东馆,凡行九十里,去严州二里。
二十八日己酉,雨大作,午间加以西风,水又盛长。
舟人疲于牵挽,屡止复行。
晚,雨止风静,行至乌岐滩下,宿小港中,才行三十馀里。
二十九日庚戌,晴,风亦止。
但以水涨寸进,遇一岐,辄移时方能冒险以进。
悬崖飞瀑,所在见之。
虽快览胜处,至凌犯怒涛,亦可骇也。
所过白雁二岐尤暴怒,又过横流数处。
夜同众舟宿桑林间,隔岸望乡头,终日惊险劳动,止行三十馀里。
夜水益长至五更方少退。
三十日辛亥,晴。
舟子早起候望,前路黄泥岐,不可上。
复回数里,寻路避之。
溯流行乱林间,半日方出大溪。
晚至兰溪,先以劄子与李尉(由)恳雇五夫。
李以庚辰登科,其子遂夫又癸未同年,便访逆旅,继往见之,宿客舍。
三月一日壬子,风雨。
早起束装,饭后李尉来访,即行。
又饭竹马馆
晚到婺州,首见赵金华子涛不值。
径入郡学直舍,省景山兄,周教授汝能、)无锡希稷相访。
周与景山兄同官,雍同舍也。
借周直舍安泊,少选侍景山兄过周之五柳堂。
堂本萧侍御振所建,诗牌尚多,尽得双溪之胜。
王察推亦来访,同饮剧谈,至二鼓方归。
二日癸丑,雨。
景山兄见李使君,)留来日一饭。
客次遇解节推(延运。)是日,景山兄、周、赵、雍、王醵就五柳相招,早饭,又坐养原堂,无尽藏。
台人陈文学(愿,)周之故人也,同坐。
解推又约晚饭,六人径自五柳赴之。
李知录张义乌同集于酉退轩,琴棋投壶,坐客皆醉。
李纠又约来日早饭。
三日甲寅,雨。
景山兄同周教授李使君
客次遇唐正字仲友,)遂复还无尽藏。
同出梅花门,过浮桥数里,迓苏仓峤,归见唐正字
归学,发五担付张吉先归。
景山兄赴李纠饭,坐清远楼,景物尤胜。
同会七人,解、张、雍、王
酒三行,李守速客,即往赴之。
刘判院(藻、)陈子厚同集。
小候,自公堂坐半政堂,劝酒移忠堂。
酒罢,刘先归,余四人复过五柳手谈清饮,夜分乃散。
四日乙卯,阴晴。
微雨间作。
早别景山兄,即行三十五里,饭摩诃样。
又行数里,遇丽水林丞良过婺鞫狱,相见逆旅。
宿杨公桥,永康界首,行八十里。
五日丙辰,晴,过永康数里,饭。
李溪,遇承局持家书来接,晚过黄壁。
六日丁巳,雨。
缙云,邑官相迓,皆谢之。
独见李同年,又送过大溪而别。
县得四夫,又荆山寺四夫,轮番舁轿。
冒雨登冯公岭,至天宁寺已昏黑。
仲兄、器之、仁甫、不愚、元声、淳、张子质相接。
先行还家,拜二亲灯下。
上下无恙,欢声相闻,喜可知也。
涌翠亭记嘉定十一年 南宋 · 白玉蟾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五一、《修真十书·玉隆集》卷三一、见《琼琯白先生集》卷九、《文章辨体汇选》卷五七○、同治《武宁县志》卷三○
骚翁逸人,品藻山水,平章风月,皆曰江南山水窟,江西风月窝。
嘉定戊寅琼山白玉蟾携剑过玉隆,访富川,道经武城
双凫凌烟,一龙批月。
武城之西,望大江之东,抚剑而长呼,顾天而长啸。
武城皆山也,苍崖翠壑,青松白石,寒猿叫树,古涧生风,峭壁数层,断岸千尺,翼然如舞天之鹤,婉然如罩烟之龙者柳山也。
白蘋红蓼紫竹苍沙,鱼浮碧波,鸥卧素月,琉璃万顷,舳舻千梭,窈然如霞姬之帔,湛然如湘娥之縠者,脩江也。
山之下而江,江之上而亭。
亭曰涌翠,盖取东坡「山为翠浪涌」之句。
观其风物,披其景象,如章贡郁孤台,如浔阳琵琶亭者,涌翠亭也。
飞翚际天,倒影蘸水。
天光水色,上下如镜。
烟柳云丝,高低如幕。
绿窗漏蟾,朱檐咬雨,华椽跃凤,鳞瓦铺鸳。
四榻无尘,一间如画。
玉栏截胜,银海凝清。
鸥鹭不惊,龟鱼自乐。
适其酒量,任其诗怀者,亭中人也。
若夫风开柳眼,露浥桃腮,黄鹂呼,青鸟送雨,海棠嫩紫,芍药嫣红,宜其也。
碧荷铸钱,绿柳缲丝,龙孙脱壳,鸠妇唤晴,雨酿黄梅,日蒸绿李,宜其也。
槐阴未断,雁信初来,秋英无言,晓露欲结,蓐收避席,青女办装,宜其也。
桂子风高,芦花月老,溪毛碧瘦,山骨苍寒,千崖见,一雪欲腊,宜其也。
复何所宜哉!
朝阳东杲,万山青红。
夕鸟南飞,群木紫翠。
桐花落尽,柏子烧残。
闲中日长,静里天大。
渔舟唱晚,樵笛惊霞。
有时而琴,胸中猿咽,指下泉悲。
有时而棋,剥啄玉声,纵横星点。
有时而书,春蛇入草,暮雁归芦。
有时而画,溪山改观,草木生
以此清兴,以此清幽,收入酒生涯,拥归诗世界。
盖有得于斯亭,而不知有身世矣。
山光浩荡,江势澎湃。
松声如涛,月华如水。
萤火万点,俯仰浮光,禽簧一声,前后应和
飞青舞碧,凝紫流苍。
于是而曰涌翠。
芦湾不尽,凫渚无穷。
挽回亭前,酌以元酒。
招入酒里,咏入新诗。
名公钜儒,鳞跼叠副。
骚板如栉,峻韵如霜。
前者唱后者和,长篇今,短篇古,亦莫罄其趣也。
最是春雪浮空,高下玉树;
夜月浸水,表里冰壶。
渔歌断处,碧芷浮天;
帆影落时,绿芜涨岸。
菰蒲萧琴,舟楫往来,其乐自无穷也。
作亭者谁?
亚夫也。
一日,桐城元振、上清黄日新与余抱琴而憩其上,风吹鹤袂,人讶水仙
磐礴数篇,醂醨百盏。
月影在地,马仆候门。
援笔不思,聊述山水风月之滋味耳。
知此味者,然后可以觞咏乎斯亭。
主人曰:「然」。
予亦酩酊。
明日追思世事如电沫,人生如云萍,蓬莱在何处,黄鹤杳不来,抱琴攫剑,复起舞于亭之上。
神霄散吏书。
何子应金华书院 南宋 · 王十朋
君不见杜陵野客老更狂,浣花溪上结草堂。
又不见谪仙世人皆欲杀,匡山读书头如雪。
二公同时鸣有唐,文章万丈光艳(四库本作燄)长。
钧天无人帝呼去,草堂书馆今荒凉。
太平宰相张居士外甥似舅(原作旧,据四库本改)金华子
胸中万卷杜陵翁,笔下千篇谪仙李。
向来衣冠拜伪楚,我乃宋臣惟有死。
何曾著眼痴宰相,况肯低颜骢御史
天边卿月落九疑,口诵离骚吊湘水
诛茅筑室小东山,天下苍生望公起。
种梅志欲调商鼎,持斧梦刀聊尔耳。
公生长安东嘉,天遣邂逅鄱江涯。
笔头一语真戏剧,却将铁面拟金华(自注:予应和颜范祠堂诗云:铁面金华谁氏子,要须相与嗣前尘。)
金华自是金闺彦,金口褒扬两朝眷。
末须归去金华山,行将入侍金华殿。
论春秋 南宋 · 杨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二五、《慈湖先生遗书》卷九
《春秋》于鲁桓书「至」,至者,以礼至于庙也。
春秋之时,典礼大坏,时君能以礼至于庙者无几,史书之,圣人无敢削焉。
是,之也。
说者谓危之,凿矣,左氏近之矣,而亦未有以明其为道。
鲁桓天下之大恶也,何道之有?
盖百姓日用而不自知也。
圣人如天焉,无私好,无私恶。
鲁灭大恶,圣人已著其罪,所以明其非道,非私恶也。
至于一节,犹知遵礼之善,犹知有祖庙也。
虽其中心之藏未必果出于诚,而其事则礼也,圣人知所是也。
是者是道,非者非道。
《春秋》不以善掩恶,不以恶掩善,终不以桓公弥天之恶掩其毫毛之善,以善者道之所在,圣人不得不明之也。
《春秋》借二百四十二年之行事以明斯道,非为《春秋》之君臣设也,为万世设也。
《春秋》为明道而作,所以使天下后世知是者是道,非者非道。
而诸儒作传,不胜异说,或以为尊王贱霸,或以为谨华夷之辨,或以为正名分,或以为诛心。
凡此固《春秋》所有,然皆指其一端,大旨终不明白。
子曰:『吾志在春秋』。
于二百四十二年扰扰颠倒错乱中,而或因或作,是是非非,靡不曲当。
所是是道,所非非道,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皆所以明彰大道。
古诸侯无私史。
《周官》小史掌邦国之志,《费誓》载《周书》,汉汝江沱之诗编诸二《南》。
自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三史作,而诸侯有私史矣。
孔子因之,道之变也。
《春秋左氏传》襄四年穆叔如晋一章,与《国语》大同小异,义不甚同。
《大戴记》与《家语·王言》等篇亦大同小异,义亦大殊。
以是知尽信书不如无书。
书难尽信,于是甚明。
《春秋》人物多贤,而吴季子、晋成鱄,其言某尤心敬焉。
季子请观周乐,使工为之歌,至歌《颂》,曰:「至矣哉!
直而不倨,曲而不屈,迩而不偪,远而不携,迁而不淫,复而不厌,哀而不愁,乐而不荒,用而不匮,广而不宣,施而不费,取而不贪,处而不底,行而不流。
五声和,八风平,节有度,守有序,盛德之所同也」。
季子非有道,安能为此言?
成鱄曰:「《诗》曰:『维此文王,帝度其心。
莫其德音,其德克明
克明克类,克长克君。
王此大国,克顺比,比于文王』。
心能制义曰度,德正应和曰莫,照临四方曰明,勤施无私曰类,教诲不倦曰长,赏庆刑威曰君,慈和遍服曰顺,择善而从之曰比,经纬天地曰文」。
某甚有味乎应和之莫,照临之明,经纬天地之文也。
秦穆公欲立重耳穆公之心本善也,公子絷以利说之而移。
晋夷吾欲从兄于翟,夷吾之心本善也,冀芮以利说之而移。
兹利也,乃害也。
韩原之战,穆公几为韩简所止,徇絷之说,以至于此也。
夷吾虽以不正得国,身陷于恶,子不免戮,害孰甚焉!
汲古问:「《春秋》经有书『王正月』,有不书『王正月』,此是略阙文否」?
先生曰:「十一公之元年皆书『王正月』,惟桓公三年而后不书『王』,定公元年不书『正月』,而书『王三月」』。
汲古云:「未达其义」。
先生曰:「不书者,非脱阙也。
孔子削之也。
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即此类也。
盖《春秋》法甚严而亦甚宽。
鲁桓弑君,周王当诛之,至三年而王不能诛,始不书『王』。
鲁昭公之见逐于三家,薨于乾侯。
逐虽轻于弑,既七年矣,故定公元年不书『王正月』,明王不能正三家之罪而讨之」。
汲古见《庄子》云,仲尼曰:「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其一义也。
子之爱亲,命也;
臣之事君,义也。
事其亲者,不择地而安之,孝之至也。
事其君者,不择事而安之,忠之盛也」。
汲古谓:「忠孝名虽异,而实无异。
如以有二言之,恐非圣人语。
孔子曰:『资于事父以事君,而敬同』。
又曰:『以孝事君则忠』。
又曰:『君子之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
庄子以一命一义而分忠孝,以为圣人语,诚难取信」。
先生曰:「忠孝一心,无惑于异论。
如周曰以无为首,又曰物不胜天久矣,是皆自纷纷于意虑之间,岂知乎孔子
曰「天下何思何虑」,又曰「汝神将守形,形乃长生」。
既谆谆言无物之妙,而又曰守形,陋矣,又自矛盾矣。
汲古问:「昭公十九年夏五月戊辰许世子止弑其君买,以进药致祸,何《春秋》书弑其君?
《左氏》曰:『许悼公太子止之药,卒,太子奔晋,《书》曰弑其君』。
《公羊》曰:『曷为加弑?
讥子之道不尽也』。
《谷梁》曰:『弑,正卒也,正卒则止不弑也』。
何三《传》皆言止不弑君」?
先生曰:「礼,医不三世,不服其药。
如君有疾饮药,臣先尝之。
亲有疾饮药,子先尝之。
许止不慎不敬,轻果进药,致此大祸,虽奔而弃位,未踰年而卒,足明其心,而《春秋》犹加之以弑名者,所以明道也。
夫人心自善,自清明谨重,必不轻进其药于君亲。
惟其意动而昏,不敬不谨,故轻进药于君亲,而不免此祸。
许止虽未踰年而死,亦不足以赎弑君之罪者。
孔子不削,欲使后世深思力索,求免此罪,必至于复吾本有之道心,则静重敬谨,自备万善,自绝万过,自信其可以免矣」。
祭张师古司户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四七、《陈亮集》卷三○
惟君逸群拔出之才,迈往不屑之韵,识敏卲而善藏,量宽平而自信。
衡屡称而不欺,刃愈割而不顿。
虽事情之日接,繄此道其坐进。
方权舆于一官,必讲求于众论。
善不善其吾师,人岂求于我徇。
虽逆境之龃龉,亦廉心而取顺。
时自肆于诗章,或适情于杯酝;
无几微于面颜,不深刻于方寸。
嗟行世之若此,宁与物之共尽!
方当路之作意,欲困我于鞫讯,肯明允其有无,但甘心于轹躏
奄内外其同风,懔应和之弼峻。
君独明其不然,欲以身而自任,参两辞而并听,会私意而起衅。
迹当时所如往,并旁观而兼问,苟毫釐之可疑,则情实之必近。
无先处以成心,辩斯事于息瞬。
俾浮燄之遂息,期公道之独振。
俄半夜之负舟,成死生之遗恨。
嗟乎冤哉!
继世嗣兴,以克奋迅,阔步长趋,固亦其分。
亦既起之,而又靳之,天定何时,谁实偾之?
高目下耳,会应有忖。
我哭吾私,无所归愤。
吉凶影响,恶其钝闷。
拭涕大观,以任天运。
宝谟阁待制中书舍人陈公墓志铭1208年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一、《水心文集》卷一六、《止斋文集》卷五二、嘉靖《温州府志》卷五、《南宋文范》卷六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水心村
公姓陈氏,讳傅良字君举温州瑞安人
初讲城南院时,诸老先生传科举旧学,摩荡鼓舞,受教者无异辞。
公未三十,心思挺出,陈编宿说,披剥溃败,奇意芽甲,新语懋长
士苏醒起立,骇未曾有,皆相号召,雷动从之,虽縻他师,亦藉名陈氏。
由是其文擅于当世。
公不自喜,悉谢去,独崇敬郑景望、薛士隆,师友事之。
太学,则张钦夫、吕伯恭相视遇兄弟也。
四方受业愈众。
乾道八年,策进士殿庐,定公第一,奏入,不果用。
教授泰州
朝廷难以铨法持之,遂授太学录
将召试馆职,复不果,使告公,将以为编修官,公辞焉。
通判福州右正言黄洽王安石事劾公罢。
主管崇道观,知桂阳军
或言知名士废不用凡三十三人,公为其首,执政病之,稍迁提举湖南常平茶盐,转运判官,浙西提刑吏部员外郎
去朝十四年,至是而归,鬓须无黑者,都人聚观嗟叹,号老陈郎中
光宗逆劳曰:「卿昔安在?
朕思见久矣,其以所著书示朕」!
秘书少监实录院编修官皇子赞读,历起居郎舍人,皆兼中书舍人
会上疾,不能觐重华,公阴讽显谏,危论婉说,因乞致仕,下殿径行。
秘阁修撰,复兼赞读,不至。
今上即位,除中书舍人侍讲、同实录院修撰。
御史中丞谢深甫论公言不顾行,提举兴国宫。
居三年,察官交疏,削秩罢,时庆元二年也。
嘉泰二年,始复官,再为兴国宫,知泉州,辞。
集英殿修撰待制宝谟阁
三年十一月丙子卒。
开禧元年三月庚寅,葬于帆游乡湗村前山,距家巷语可达也。
夫人张氏,封令人。
子师朴,承务郎
师辙,新监盐官买纳场。
潘子顺薛师雍林子燕徐冲,皆婿也,既仕;
未仕者张绍、张畴。
未嫁者一女。
孙女一人。
公之从郑、薛也,以克己兢畏为主,敬德集义,于张公尽心焉。
至古人经制,三代治法,又与薛公反复论之。
吕公为言:「本朝文献相承,所以垂世立国者,然后学之内外本末备矣」。
公犹不已,年经月纬,昼验夜索,询世旧,翻吏牍,蒐断简,采异闻,一事一物,必稽于极而后止。
千载之上,珠贯而丝组之,若目见而身折旋其间,吕公以为其长不独在文字也。
公既实究治体,故常本原祖宗德意,欲减重征,捐末利,还之于民,省兵薄刑,期于富厚。
而稍修取士法,养其理义廉耻为人材地,以待上用。
其于君德内治,则欲内朝外庭为人主一体,群臣庶民并询迭谏,而无壅塞不通之情。
凡成周之所以为盛,皆可以行于今世,视昔人之致其君,非止以气力荷负之,华藻润色之而已也。
呜呼!
其操术精而致用远,弥纶之义弘矣。
盖鲁有臧文仲,郑有子产,齐有晏婴,晋有叔向,四人者当周之末造,能新美旧学而和齐用之,尊奉前闻而斟酌行之,不啬于古,不狃于今,是能辅当时而传后世,此春秋名世之士,孔子之所贤者也。
今公亦考元祐庆历,上极建隆,以达乎绍兴之后,将栉理弦续,起废疾解倒悬而燠炰之。
使公而得尽其用,则未知于四人者孰先后也。
始,公以盛名,天下归重,意其将有为矣。
其录大学也,议科举敝法,颇檃括之而已,然而拘于常而习于故者以为异矣;
其倅福州也,平一府曲直使不得隐而已,然而畏其明而苦其决者以为专矣;
流言转易应和喧然,而公之道不得行矣。
孝宗尝于禁中,从容读公所论著;
光宗尝因直前独对,许公且大用;
及今上御极,有讲堂之旧;
招徕初载,有咨谋之美。
然而夺其眷者使反为怒,蔽其知者使不复思,而公之身,竟以斥矣。
以彼四人,使其君臣之际上下之交不遂,靡然为时所向,而谤誉杂于朝市,疑信异其始终,则夫功烈之成就曾不能万一,而况其有大于四人者乎!
此余于公所以叹其开物之易而周身之难,成名之厚而收功之薄也。
悲夫!
公葬四年,吏部侍郎蔡公行之始状其行于太史
行之从公蚤,载之详。
余亦陪公游四十年,教余勤矣,故摭其平生大指,刻于墓上,以记余之哀思,而行之已载者,不复述也。
铭曰:
呜呼陈公,未壮而兴;
群士惊奔,来师来承。
三代统纪,汉、唐制度;
百世虽远,一二以数。
事研于终,德复于初;
发为词华,乃学之馀。
内圣外王,本末洪纤;
春秋四人,孔子所严。
建隆之元,实维《下武》;
斟酌损益,可继尧、禹。
天欲平治,必待其材;
生之实难,莫我肯培。
名胡忌高!
实奚恶富!
裂弃文锦,缝彼败素。
寄印如累,其谗云云;
拥书如林,其乐欣欣。
有橘之菔,有菡之芬;
有挐其舟,音远不闻。
我瞻湗村,泚矣南塘
二物则存,公乎在亡!